正如我上个月在《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撰文指出的那样，我们现在或许处于“长期停滞”时期――经济增长疲软、产值低迷以及就业率远低于潜在水平，也许会跟成问题的低实际利率共存一段时间。

　　从本世纪初开始，美国年均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低于1.8%。目前，美国经济比2007年时预测的潜在增长率低了近10%――折算产出低了逾1.6万亿美元。而且，这一局面是在负实际利率持续5年多和货币政策异常宽松的情况下出现的。

　　不错，一些经济预测者在过去几年曾明智地对增长前景持悲观态度，但就连他们在展望2014年时变得更为乐观，至少在美国是如此。这一态度转变令人振奋，但即便在乐观预测的同时，也应认识到产出和就业率低于先前趋势的局面仍将延续很多年。更麻烦的是，即便在当前经济高度疲软、薪资和物价增速放缓的情况下，还是出现了信贷标准降低和资产价值上涨的迹象。如果我们能在目前这样的信贷环境下实现多年健康增长，那么就有充分理由预测，早在产出和就业率恢复到趋势水平，或再度引发通胀之前，我们就将重新陷入在2005年7月时出现的那些问题中。

　　所以，长期停滞的挑战不只是要实现合理增长，还要在保证财政可持续性的情况下来实现。想要达成这一目标，主要应关注如下三个策略。

　　第一个策略需要强调的，可以被称为深层次的供应端的基本面因素：劳动者技能、公司的创新能力、结构性税制改革，以及保障政府福利计划能长期执行下去。上述这些都很有吸引力（可能遇到政治困难），而且肯定会对经济的长期健康运行做出巨大贡献，但未来5到10年内不可能有太大效果。抛开明显滞后效应（比如实施教育需要时间）不说，经济停滞主要是由需求不足、而不是供给不足造成的。除非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增加，否则提高产能提高并不能导致产出升高。打个比方，培训计划或社保改革也许会影响到哪些工人能找到工作，但无法影响就业率。事实上，增加供给可能会带来放大通缩压力的负面后果。

　　第二个策略是尽可能降低相关利率和资金成本，并依赖于监管政策以确保金融稳定――此策略一直是美国近几年经济政策的核心。倘若没有采取此策略，美国经济则远没有目前这样健康。但实际上，长期依赖于利率远远低于经济增速的增长策略，肯定会导致巨大泡沫的出现和杠杆水平的危险上升。认为监管能够让廉价信贷给经济带来好处，同时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种想法可谓痴心妄想。审慎监管应该关心的问题，恰恰是资产价值上升以及借贷能力增强――这两者都有刺激经济的作用。

　　第三种策略、也是最有希望的一种策略，是致力于在政策的作用下，使合理增长和合理利率同时出现，在任何既定利率水平上扩大需求。这意味着，需要终止政府支出和就业率逐年降低的灾难性趋势，同时利用目前的经济疲弱期，翻新并扩建基础设施。如果过去5年政府投资更多的话，债务对收入的比率将有所降低：听任经济衰退已损害了长期增长潜力。

　　扩大需求还意味着想办法刺激私人支出。能源行业可以在这一点上大有所为，比如在化石燃料和可再生能源领域放开私人投资。出台要求更快取代燃煤发电厂的规定，将扩大投资、刺激增长并有利于环保。在全球经济陷入困境之际，必须确保贸易逆差不断扩大不会导致需求美国经济中的需求过度流向其它地区。

　　长期停滞并非不可避免。借助合理的政策选择，既能拥有合理增长，也能维持金融稳定。但如果我们对自己的问题没有清晰的判断，也不努力实现需求的结构性增长，我们注定将陷于在增长乏力和财政难以为继之间摇摆的境地。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注：本文作者是美国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查尔斯W艾略特大学教授(Charles W Eliot university professor)，曾担任美国财长。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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